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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5章(第1页)

书房里顿时静得可闻落针。

林含嫣见气氛渐冷,便想着起身去泡一壶茶,再带些点心过来。

可她这一动身,腕间的两只绞丝金镯却撞在了一起,发出了“叮”一声脆响,引得沉玉抬眸看了过来。

林含嫣不由轻轻一笑,刚想说话,却见沉玉的目光竟直勾勾地盯住了她手腕上那一对金镯子。

“这镯子有什么问题吗?”林含嫣抬起手,好奇地问。

沉玉眨了眨眼,忽然转头对宋思远说道,“若是取之于民,再用之于民呢?”

“取”宋思远闻言一琢磨,立刻就明白了沉玉的意思,“你是说劝谕富民无偿捐赠?”

沉玉点了点头。

“以前有人告诉过我,朝廷管着这全天下,肯定有顶不住的时候。前朝在应对灾荒时,不是也常采取‘劝分’之策吗,既然如此,那我们也可以啊。”

见宋思远眼前一亮,沉玉又道,“但是不能无偿!”

“不能无偿?”林含嫣在一旁也听得仔细,闻言便问,“为何?”

沉玉道,“若无偿劝捐,明面上是省了朝廷开支,实则也是埋下了祸根。”

她说着就指了指舆图上被宋思远圈出来的几处受灾严重的乡县。

“若是皇令一下,富户们定会碍于官府威势答应捐赠的,但他们心中必然积怨。嫂嫂你想,谁家的金银钱财都不是大风刮来的,家中积财越多的人,账就算得越细。今日捐粮,明日捐银,长此以往,谁心中不生抵触?前朝宏景年间浙江劝捐,不就闹出富商举族南迁的乱子?当然,这是其一。”

林含嫣越听越觉得沉玉甚妙,又连连催促她继续,“那其二呢?”

“其二”沉玉没有接话,只抬头看向了宋思远,严肃道,“朝中的那些动作,哥哥肯定比我更清楚。”

宋思远果然接过了沉玉的话,“其二,若不给补偿,官吏必会层层加码。假使上有巡抚要十万石,那知府、知县就敢摊派二十万石,到了最后,全成了胥吏勒索的由头。”

宋思远说着就将茶盏推至案中,青瓷盏底在檀木上磨出轻响,像极了他话中的锋芒。

沉玉连连点头,附和道,“所以不能无偿,必须按数赐匾旌表。”

林含嫣闻言恍然大悟,甚至一掌拍在了桌沿上,眯着眼道,“就像我小时候,有一年林家捐修河堤,祖父说县丞竟把五里堤坝报成了十里!”

“没错,所以按数赐匾就不同了。”沉玉说着又蘸着茶水在案几上画圈,“捐千石者立‘乐善’牌坊,万石者赐‘义民’金匾哥哥你要信,这些虚名,对乡绅而言是抵得过真金白银的。”

“玉姐儿,你如何知道得这么多?”林含嫣当即对沉玉刮目相看。

沉玉狡黠一笑,“不瞒嫂嫂,这种事,我在余县还真是遇到过。那时我们余县有个姓何的乡绅,祖上三代经商,家财万贯,却苦于出身低微,连族中子弟想娶个书香门第的姑娘都很难。偏巧那年朝廷要修文庙,知县领了皇命,只是随口提了一句,‘若有人捐银千两,可立碑记名’”

林含嫣眼睛一亮,“那何乡绅捐了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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