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肃把人又拉进了怀里,扣住她的下颚让她抬起了头。
“哦,感情走那天我说三日后来接你,你临了都没吭声,是在这儿等着我呢?”
男人眼中流淌着玩味之色,瞧不出是不悦还是说笑,但那口气听着确实不太好。
沉玉这会儿也不敢再敷衍他了,赶紧开口解释。
“你就说是不是,毕竟是家中的长辈没了,不管是戴罪还是什么,人死为大,我这身孝服,三、五日总是要穿的。”
她说着又心思一动,皱着眉对裴肃说道,“除非刑部办事儿拖沓,等我脱了孝服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。”
“你少激将我。”裴肃忍不住屈指敲了一下她的脑门,随即松开了人道,“我知道你想多陪陪家人,但最晚只能是宋思远走以后,等他出发去陇西了,我就接你回侯府。”
沉玉看了看他,突然有些欲言又止。
裴肃又哪里不懂她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是什么意思,便双手环胸问道,“才回了一天宋府,看把你给愁的?”
沉玉于是用手绞着腰间的穗带,一五一十地把昨晚一家人心生分歧的事儿告诉了裴肃。
“嫂嫂这边,若是今儿大夫瞧了都说稳妥,我倒是赞同她跟着哥哥一起去陇西上任的。”
“说说理由。”裴肃问道。
“女子有孕时最忌忧思过度,哥哥和嫂嫂还年轻呢,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,若是分开了,嫂嫂定日夜担忧哥哥在外的生活,反倒对腹中孩子不利。”
“是担心宋思远走你爹的老路,三年外放归京,一个人变成一家人吧。”
裴肃也是直接,开口就戳破了沉玉心思。
沉玉有时真是恨不得拿针去缝了这人的嘴,只觉得他简直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。
“好,就算我是因为这个理由吧,难道不行吗?”沉玉撸起衣袖双手叉腰,似要和裴肃好好理论一番。
裴肃见她这副炸毛的模样,眼底的笑意更深了。
只见他慢条斯理地伸了手,将沉玉撸起的衣袖轻轻放了下来,难得和颜悦色地笑道,“行啊,怎么不行了?”
“行什么!”沉玉一时还没反应过来,只觉裴肃每句话都在和自己抬杠。
“陇西新设屯田司,朝廷拨的银子就和流水似的,宋思远此去,是实打实的肥差。”裴肃见小女人上了头,干脆直接挑明了,“你嫂嫂跟去,是享福的。”
沉玉一怔,忽然反应过来,不禁主动去拉裴肃的手。
“你早就打听好了?”
裴肃笑了笑,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边散落的碎发道,“那折子是我递上去的,人也是我的大舅子,他去陇西,我不打点,谁打点?”
他这一声“大舅子”,喊红了沉玉的脸。
“你瞎喊什么,什么大舅子。”
裴肃闻言也不驳她,只耐着性子又说道,“至于你娘,我倒是觉得,她与其跟着你舅舅回老家,不如在城郊的庄子住下。”
“为何?”沉玉仰头看裴肃。
“你娘亲的顾虑都不是杞人忧天,和离的妇人归乡,流言蜚语绝非常人所能忍,更别说你娘还带着一家子人。”
裴肃逐一说给沉玉听,“远的不说,就说你六妹妹,眨眼就到了议亲的年纪,若是前头有你这个姐姐给她抬身份,她在京城这里能嫁到的人,可是老家那里比不了的。”
沉玉默默听着,只觉感触颇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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