船上的日子时辰不清,昼夜难辨。
沉玉蜷缩在潮湿的船舱角落里,手脚依然被捆绑着,腕骨处的肌肤已经被粗糙的麻绳给磨开了口子。
她试着稍微动了动,结果浑身上下都传来一阵钝痛感,像是被冻僵了一样。
自从温蠡离开舱室以后,沉玉已经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。
江水载着大船起起伏伏,舱内始终昏暗,只有一盏油灯微弱地摇曳着,照着斑驳的船板和水渍,令人看了心里发慌。
入夜后,冰冷刺骨的江风还不断地从敞开的舱窗外灌进来,让沉玉觉得备受煎熬。
她几度想挪一下位置避开风口,可每每刚撑起身子,她就觉得眩晕不已,不得不又跌坐回去
几番折磨下来,几乎耗尽了沉玉全部的力气。
再加上她从大清早开始就没有吃什么东西了,熬到现在,几乎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了。
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,只听舱门“吱呀”一声被人推开。
沉玉强打起精神抬眼看去,见是一个佝偻着背的婆子走了进来,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。
突然,一股食物的气味飘了过来,生涩鲜辣。
“吃吧,如果饿死在船上,是要被人丢去江里喂鱼的。”
婆子把东西往沉玉面前一放,声音沙哑如锯。
沉玉定睛看去,托盘上面放着一张干硬的饼和一碗冒着热气的辣鱼汤,东西不见得可口美味,但肯定能填饱肚子。
沉玉佯装乖巧地点了点头,然后尽量放低姿态道,“求您帮我解开一下手上的绳子吧,您放心,我我保证不跑的。”
可能是她此刻的状态确实糟糕,即便不装模作样,声音听上去也是虚弱得很,根本没有半点威胁力。
所以那婆子只犹豫了片刻,就绕到沉玉身后,解开了她手上的束缚。
沉玉低声谢过婆子,然后将托盘往自己的面前移了移。
饼很硬,咬下去几乎能硌疼牙,鱼汤又咸又辣,呛得她喉咙发紧。
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咽了下去,一口一口的,直到胃里有了一点点暖意。
好不容易吃下去半张饼,沉玉再也咬不动了,便抬头问那婆子,“敢问您,大概还有多久到码头?”
婆子瞥了她一眼,“急什么?明儿晚上能到就不错了。”
沉玉垂眸,没再追问。
婆子见她不吃了,便利索地收拾起了碗筷。
但临走前她还是犹豫了一下,开口警告道,“你最好老实点,别想着逃,这船上都是当家的人。”
舱门又被重重关上,沉玉靠回至船板上,精疲力尽地闭上了眼。
她知道自己眼下唯一要做的事,就是必须时刻保持清醒,可偏偏她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发沉,软乎乎的,提不起一点劲。
尤其是后脑,更是隐隐作痛着。
沉玉伸手摸了摸,指尖触到一片肿胀,还有些已经凝固的血迹,微微发烫。
多半是之前从树上掉下来的时候磕到了。
沉玉一边想,一边又犯了困,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。
可是过了没多久,她就又被冻醒了。
舱内明显更冷了,沉玉觉得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,额头滚烫,手脚却冰凉发麻。
是发热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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