遗忘壁垒。一个规模远比盐渍之民村落庞大得多的幸存者据点。
但吸引我目光的,并非这壁垒的宏伟(或者说,狰狞),而是壁垒前方,那片相对平坦的荒原上正在发生的事情。
一支车队正停在壁垒紧闭的大门外。车队由几辆改装过的卡车和越野车组成,车上的人穿着统一的、带有某种齿轮与闪电徽章的制服,正在与壁垒墙头上的人紧张地对峙。双方都手持武器,气氛剑拔弩张。
那徽章……我从未见过。既不是庇护所的标志,也不是我所知的任何掠夺者团体的标记。是另一股势力?
我立刻伏低身体,利用山脊的岩石作为掩护,仔细观察。
壁垒的大门没有丝毫开启的迹象。墙头上的人影绰绰,能听到隐约的喊话声,但距离太远,听不清内容。下方车队的人似乎有些焦急,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人正在大声交涉,挥舞着手臂。
突然,壁垒围墙上一处隐蔽的炮口猛地亮起红光!
“咻——!”
一道赤红色的能量光束瞬间射出,并非射向车队,而是精准地打在车队领头车辆前方不到一米的地面上!灼热的等离子体将地面熔出一个冒烟的坑洞!
警告射击!
车队一阵骚动,所有人立刻举起武器对准围墙,但没敢开火。领头那人后退了几步,举起双手,示意没有敌意。僵持了几分钟后,车队似乎放弃了,开始缓缓倒车,然后调转方向,沿着来路悻悻离去,扬起一片尘土。
壁垒依旧沉默地矗立着,如同一头拒绝一切接近的钢铁刺猬。
我看着那支被迫离开的车队,又看向那冰冷高大的围墙。这里似乎并不欢迎外来者。甚至,充满敌意。
我要如何进去?或者说,我该进去吗?
我拿出那本空白的兽皮册,在记录着乱葬岗的那一页后面,用骨笔艰难地刻下:
遗忘壁垒。紧闭的门。未知的来客。这里,是希望之地,还是另一座坟墓?
合上册子,我望着山下那灯火零星、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庞大阴影,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。携带火种,究竟意味着要找到更多的柴薪,还是……注定要撞向一堵又一堵冰冷的墙壁?但我手腕上那个早已耗尽能量、本该彻底报废的翻译器屏幕,竟然猛地闪烁了一下,挣扎着显示出一行残缺不全的字:
“……协议……确认……守夜……”
然后屏幕彻底熄灭,再也无法亮起。
头领放下了骨哨,眼中闪烁着激动与难以置信的光芒。他看向我,又看向我银箱中的遗物,最后,他对着我,用那种古老的语言,缓慢而清晰地说了一个词。
我听不懂。但那语调,那神情,充满了敬意与一种找到同类的释然。
他指了指我,又指了指洞外那片危机四伏的焦土,然后双手在胸前做了一个环抱的动作,仿佛在守护着什么最珍贵的东西。
我明白了。
火种,确实传达到了。
而我,这个意外的信使,这个背负着毁灭与希望的掘骨者,或许终于找到了在这片废土上,除了挖掘死亡之外的全新意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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